2016年10月22日 星期六

內在情感的表達

創傷回憶的重現,會使人不斷感覺到創傷發生時的感覺,而這感覺不是濃縮、象徵的,而是不斷再現那段時間。在這段感受重演的過程中,人不會感到時間與空間的改變,而無法進行當下的判斷。在外人看起來,他/她就像是當機了一樣。

解開這個當機的循環,是有意識的去感受創傷事件所遺留下來的痛苦,述說、寫作都是有效的方式。但述說的人必然是痛苦的,因為事件的本質如此。但感受在這個過程中,會產生象徵與凝聚的力量,讓述說者經歷巨大的情感衝擊之後,回到當下重新感應到自己的身體。

這是受創者時常描述的「我覺得時間不曾前進過」「我覺得我不斷回到過去」「我看不見未來」「我感覺不到現在」。這些感受都是真實存在的,而且無法靠外界扭轉。只有在述說者的內在感受與認知被聆聽者擁抱與接納的當下,那個困在創傷回憶的孩子才能重新感受當下。
 
然而創傷回憶述說的困難在於,創傷回憶是零碎而強烈的感官回憶,這些非線性的感知,要化做邏輯語言有一段距離上的難度。再加上有些困境過於長久而龐雜,傷害在數十年間反覆發生與隱藏,有些創傷甚至發生於沒有語言的成長時期(但身心依然保留了創傷),使述說者難以明確的說明他/她自身的困境。

在此,具豐富治療經驗的精神醫師Bessel van der Kolk會提議,所有的表達與身體律動,都有助於創傷治療的進程。除了對話與文字以外,學習瑜珈、韻律、音樂、舞蹈或藝術創作,都會有助於創傷回憶的表達與流動。甚至於重新學習呼吸的節奏,對某些困難的個案,都有放鬆的效果。

走過創傷,是個巨大的工程,找到盟友,創造環境,學習知識,尋找對象,一個而又一個的目標,都是人生的難題。然而,當你一個個目標試圖去達成,去接近自己想要的狀態時,你/妳就已走在復原的方向上。

受創者的敘述與表達本身是充滿挫折的,並非是受創者本身的問題,而是創傷事件本身超出了一般人的想像。在創傷事件發生的時刻起,「正常」已經對受創者失去原本的意義。社會文化中也會試圖掩藏、忽視暴力與壓迫的存在。因此受創者時常會感覺自己無人理解,沒有人可以對話。

寫作是孤獨的,但也同時免卻了別人如何反應與看待的困擾。寫作者可以決定何時給別人看,而何時不想。這是我們常會鼓勵受創者寫作的原因。即使一時間無人能了解你/妳的困境,你/妳依然可以依靠寫作接近自己的內在狀態。

內在狀態對許多人是件困惑的事,因為在文化許多陳舊的教育概念裡,它不只不被重視,而且甚至禁止接觸。造成許多小孩長大之後,只能感受到非常表面的感官反應,而無法知道自己內在的想法與感受。同時也造成同理的困難。

但即使在如此重重困境之中,與內在自我對話依然是有效的,因為內在的孩子就在你內心之中,那個過去被禁止觸碰的感受依然等待著你/妳的理解。

三郎 2016.10.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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